暮色已经降临,忙碌了一天的阿登高地逐渐的沉寂下来,卡勒特已经完全击溃了附近所有的皇都军势力,开始收拢部队,统计损失,并继续对士兵们进行训练,一切都仿佛回到了无法地带的营地,生活如常。
在晚饭过后,大部分的士兵已经回去休息了,只留下一部分负责守夜,防止敌人可能进行的偷袭,高级军官们更是如此。兰蒂卢斯为了庆祝成功占领阿登高地,别出心裁的策划了一次庆功会,邀请了几乎所有有职务的人前来,那个专门负责统计战场数据、控制舆论、发布战果战况的中年秃头也不例外。不过在参加过宴会后,他就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,熄灭了灯,看起来是非常的疲惫,就这么直接睡觉了。
不过熟悉他的人,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。这家伙一直没有结婚,就是因为他非常好色,一遇到漂亮的姑娘就走不动道,两眼发直,想方设法也要把她搞到手上尽情玩弄,等腻了再抛弃。哪有什么女人能忍受这么一个荒淫无度的淫棍呢?久而久之,这种恶名已经传遍了军中,但是他自己不以为意,仍然我行我素。
对此,安祖赛弗和兰蒂卢斯也有听闻。但是偏偏这家伙工作能力很强,每次都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干得井井有条,再加上这货很会拍马屁,很会讨上司开心,对待平级和下属的很多人也没有架子,非常真诚,人缘不错。最后的结果就是,顶头上司也就对这家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,跟他说只要不耽误了正经工作就行。
这次来进攻阿登高地,他也丝毫不收敛,那个小小的房间里几乎是夜夜笙歌,没有一天消停,跟皇帝的日子没什么两样。能把普通平房当成宫殿住,这人也是没谁了。
这么早就睡觉?鬼才相信,很多人猜测他一定是又出去搞什么坏事了,却也不好说什么。
但是实际情况是,他确实睡觉了。或许换个更准确的词来描述,是躺在床上瑟瑟发抖。
作为一个异常精明的家伙,他自然有点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。实际上,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——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非常敏锐,还有一种隐约的直觉。很多次,这种令人羡慕的能力都帮他逃过一劫,他本人也以此为傲。
然而就从今天清晨开始,他就感觉到自己被某个阴冷的目光紧紧盯住了。开始,他还不确定那个倒霉蛋是不是自己,就接连走了三个地方,但是那种附骨之蛆般的感觉始终没有消失。直到中午,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吃饭了,他才感觉到一点轻松,那人似乎离开了。
等午饭时间结束,令人厌恶的注视又回来了,这次一直到傍晚,一直到他吃完饭,一直到他进入自己的房间并且关灯,一直到他躺在床上,一直到现在。
“天哪,我到底得罪了那位大神大仙?难道是以前作孽太多,今晚既要遭报应了?”他吓得躲在了被窝里,用被子蒙住头。这个时候,他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。颤抖,那种根本抑制不住的颤抖导致整个床都在晃动,他就仿佛得了帕金森,抖得像筛糠一样。最后,在他的感觉中,整个屋子都在不停地晃动,就好像天界发生了一场大地震。
不过现在外面其实安静的很,就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。
他紧紧闭着双眼,嘴唇发白,狼狈得甚至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括约肌。不一会,他就大小便失禁了,但是完全沉浸在恐惧气氛里的他还浑然不觉。
“如果上天能让我逃过这一劫,我以后一定当一个好人,再也不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了”他在心里呐喊着,渴求神灵能听到他的祈祷,只不过怕是来不及了。
“现在想想,我最近好像只和吉赛尔那个老王八蛋接触过,他让我隐瞒艾丽格的死讯,我也这么做了,还花了我不少功夫。难道说,这个家伙是要杀我灭口?”他突然想起了什么。片刻之后,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。顿时,强烈的愤怒占据了她的内心,甚至压过了恐惧。
即使肯定了马上就要行凶的人又有什么用呢?他感觉自己已经熬不到下一个天亮了。一种强烈的无力感涌上心头。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,却无能为力,只好慢慢等待终焉之刻,这种体验简直糟糕透顶!内心的阴暗情绪就像是洪水猛兽一般,正逐渐吞噬他,把他拖入无底的深渊。希望正逐渐转化为绝望,占领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。
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却什么都没有发生。想象当中,夺命的子弹却始终没有射出;想象当中,锋利的砍刀也始终没有落下;想象之中,剧毒的药剂也始终没有散发开来。屋子内什么动静都没有,屋外也如此。一切万籁俱寂,和平常的夜没有什么区别。
“为什么还不来杀我?吉赛尔你个老混蛋就不能让我痛快点死?麻烦直接给我一颗子弹,让我直接上西天。这等待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,你个恶魔!”
他突然失去了理智,内心中的愤怒占据了上风。怒不可遏的他猛然睁开了眼睛,手臂一用力,直接拨掉了身上裹的被子,从床上一跃而起,抬起头,对着窗外就破口大骂起来:“吉赛尔你他妈的就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,快来打你爷爷我,老子就在这等着呢,你的手段再怎么卑鄙我也不怕,就算千刀万剐也绝对不眨一眨眼睛!”
没有人理会他的叫嚣,整片空间里仿佛就只剩下了一个不顾一切只管逞口舌之快的家伙,一切有生命的物体都闭上了嘴,静静看着他,发出无声的嘲笑。
如他所愿,终于有什么东西开始发生变化了。
“砰”的一声,有什么高速运动的物体脱离了枪口,带着尖锐的呼啸生破空而来,方向直指他的头颅。当然,这东西就是子弹,而且是经过特别关照的子弹。
“啪”的一声,玻璃窗整个破碎了,变成大小不一的碎片,就这么淌在地面上,反射着月光,看起来就像是一条银色的河流,美不胜收。当然,这一切都罪魁祸首就是那颗调皮的子弹喽!旋转着的子弹带着巨大的冲击力,完全击碎了整个窗子,只剩下木质框架还孤零零的留在原处,见证着子弹的巨大威力。
他没有动,就这么静静地伫立在床上。过了十秒左右,一道浅浅的血痕从他的右脸颊上浮现出来,随后,一点血液流了出来,滴在了床单上。在皎洁的月光之下,这片血迹显得分外格外显眼。在血小板的作用下,这点小伤口很快就被封住,不再出血。
接着,他无力地瘫倒在床上,大口喘息着,心脏狂跳,几乎要跃出胸口。
那颗子弹只不过和他的右脸擦肩而过,并未直接命中。高速飞行的子弹和他的肌肉亲密的吻了一下,擦出了一道浅浅的伤痕,证明自己的存在,然后径直打穿了床头柜的两层木板,最后完全失去动能,停留在地面上,旋转了几下,不动了。
窗外,一双美丽的蓝色眼睛里闪过一丝满意,随后,它的主人几个翻滚条约,完全消失在了迷茫的夜色中。看得出来,她对于这次狙击行动非常满意。
身在后方的吉赛尔自然也非常满意。这是艾丽格被改造为机器人后的第一次独立狙击行动。为了测试艾丽格的大脑是否运行完好,他只下达了命令,整个过程当中并没有过多的参与,只透过监视器进行观察,万一出现不测,他再亲自出手。
这次圆满的任务证明了艾丽格的状态良好,仍然可以回到第一线的战场之上。想到自己未来的得力助手又增加了一个,吉赛尔激动的连觉都不想睡了。
“艾丽格,快泡一杯茶来,今天晚上我要喝个痛快。”